林深的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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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芳天涯·叁拾肆

一别两宽

家人们,我写的好爽🙈


“看见许幼怡,她心里不再是满当当的欢喜了。”



  许幼怡坐在别院门口的石狮子上,一个劲儿的叹气。


  张大楼主用了午膳出来消食,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伤怀的画面。


  “怎么?被小微微赶出来了?”张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走到许幼怡身边:“我就问你后悔不?”


  许幼怡又是一声长叹;“阿晚,你知道的,我只是想保护她,如果可以,我怎么愿意把她推开呢?看见她如今的样子,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。”


  “你就不该一个人擅自做决定,是,过去你是小微微的师父,你当然有权力用师父的身份来压她,你扪心自问,哪一回她没有顺了你的意?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交流,换作我是严微,被你毫无征兆的一把推开,早就拍屁股走人了,你就仗着她喜欢你...”


  许幼怡摆弄着自己的裙摆,看不清神情。


  张晚回头望了望严微院子的方向,忽然问道:“幼怡,我问你,你到底喜不喜欢小微微啊?”


  “......”许幼怡动作一顿:“我不知道。”


  “什么叫不知道啊?我说的可不是师父喜欢徒弟,姐姐喜欢妹妹那种喜欢。”


  “我知道,”许幼怡轻笑一声:“微微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,是她支撑着我走到今天的,起初,我也真的只把她当作一个小跟班,可渐渐的...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的一举一动在我的眼里突然变了质,我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。或许是她抱我睡觉的时候;或许是她拔剑赶走周衡和谢一范的时候;或许是她死讯传来的时候。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,而这种感觉,在她下山之后被放大到了极点。”


  许幼怡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色,她懊悔的抱着脑袋:“原来失去她,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。”


  张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:“你这不叫喜欢叫什么。”


  “阿晚!”许幼怡倏地抬起头来,拉住了张晚的袖子:“你说怎么样才能让微微不生我的气了呢?”


  “呃...”张晚面露难色的将手抽了回来:“清官难断家务事,你们俩的事自己解决,我不管了,光让你俩见个面都给我累成这样,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。”


  她对上许幼怡委屈巴巴的大眼睛,深吸了一口气,还是心软道:“你总得先让可怜的小微微知道你的心意吧。”


  许幼怡呆呆的看着张晚走远。


  心意么?


  ————


  严微有些看不透自己。


  明明见面之前,她想许幼怡想的肝肠寸断,她也以为,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冲到许幼怡面前,给她一个拥抱,至少,是一个笑。


  然而所有的思念与委屈,却在真正见到人的那一刻烟消云散,余下的只剩道不出的埋怨和毫无理由的逃避。


  她发觉自己竟有些怕她。


  明明下定决心支走红妹要和许幼怡好好说道的,但在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之后,她毫无开口讲话的勇气。


  严微对曾经亲密无间,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小师父产生了惧意。


  一次次的靠近、一次次的试探、一次次的温柔,换来无休止的拒绝甚至抛弃。既然已经选择这样了,为什么现在又对自己表现得这么关心?关心得好像将自己逐出师门,往自己的心上狠狠捅刀子的人不是她。


  严微不懂,但是严微累了。


  昨日面对许幼怡湿漉漉的眼睛,听到她用一如既往的温润音色让自己不要杀人,那一刻,一股压抑不住的烦躁便涌上心头,回过神来,剑下已尽是亡魂。


  严微细细看着自己的双手,用指腹抚摸虎口的剑茧,她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,但她至少能够确定一件事——看见许幼怡,她心里不再是满当当的欢喜了。


  许幼怡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,她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,肉香瞬间弥漫在不大的房间里,令人垂涎。


  严微握着手腕,微微蹙了蹙眉,又很快恢复正常,但这一点不耐也被许幼怡看在眼里。


  许幼怡的笑容不减,将汤碗放在床榻边的小桌上:“微微,你流了这么多血,可得好好补补,这山里面没什么食材,我托了姜斌去林子里打了只鸽子,熬了点鸽子汤,你喝点儿?”


  鸽子汤?


  严微不知想到了什么,忽然自嘲的笑出声来:“落清山上的鸽子许门主不尝,在荒山野岭的地儿反倒有了兴致?”


  许幼怡舀汤的手一顿,轻轻的放下碗筷。


  “微微,那天是我着急,不该打你那一巴掌的,我向你道歉。”


  严微没什么反应:“你拿走吧,我不想喝。”


  “喝一点吧,对身体好的,”许幼怡在衣袖里有些局促的捏着手指:“那要不,吃点肉?”


  严微抱着被子不说话。


  许幼怡看不清严微的神情,但在她的记忆中,严微小时候每每感到害怕或是遇到委屈,都会像这样将自己裹成一团,像一只落单的小兽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。这种时候,许幼怡总会来到严微的身边,摸摸小孩脑袋,再将小孩抱进怀里,一边哄一边笑。


  “呼噜呼噜毛~气不着~微微,你说你这么黏师父,以后长大了可该怎么办啊?”


  “呜...我没有,师父乱讲,呜呜...”


  许幼怡想到了,也这么做了。


  她习惯性的朝严微毛茸茸的脑袋伸出了手,想安慰安慰她,哪知伸出的手还没能够到发顶,便被人一手抓住手腕。


  严微拦下了许幼怡的动作,缓缓吐出一口浊气:“许幼怡,你能让我自己安静待会儿吗?”


  许幼怡的手腕被捏的生疼,她一噎,忍下心中的难受,轻轻点头:“好。”


  ————


  企图用味蕾靠近严微的计划宣告破产,许幼怡这才迟钝的发现,不知何时,她与严微之间横亘起了一道高墙,曾经严微想进来,而她现在想出去。


  最令她难过的,是严微对其他人仍如过去一般正常,对红妹、张晚、甚至是姜斌,她和颜悦色,与他们相谈甚欢。


  唯独自己,被严微关在了门外。


  许幼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脑海里反复思索着张晚留给她的那句话。


  得让微微知道自己的心意。


  心意...


  许幼怡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心口,严微喜欢自己,她很早就知道了,她曾经在明光院中正大光明地向自己表白,换来自己的一句‘离经叛道’加‘忤逆不孝’,转眼不到半年,自己又要凑到严微跟前去,跟人表白说自己喜欢她。


  谁信呐。


  可眼下如果再不能下定决心的话,严微可能真的会离自己而去了吧。许幼怡眸色渐深,默默拿定了主意,她连孤身赴死的决心都有,难道竟不敢向严微表明心意吗?


  她相信严微,只要一切都说开了,她们都会好好的。


  像从前一样。


  鼓起勇气的许幼怡再一次来到严微的小院,经过两天的休养,严微的身体恢复很快,此时已能下地走动,今日阳光明媚,严微正被红妹拉着在院中晒太阳。


  “我吃不下了...”严微皱眉。


  “最后一点了,这可是我向张楼主的厨子学了好久才做出来的呢,你可不许浪费,张嘴!”


  严微无奈,只得吞下这最后一大勺鸡蛋羹,她刚咽下,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许幼怡。


  许幼怡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,自己精心熬的鸽子汤看都不看一眼,红妹做的鸡蛋羹严微倒是吃得一点不剩,但想到自己的来意,许幼怡仍是笑道:“微微,有空吗?”


  “什么事?”


  “今天天气很好,我想和你出去走走,”许幼怡忐忑地说出口,补充了一句:“就我们俩。”


  严微静静的看着许幼怡,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。


  “我,没什么要紧事,就是,有些话,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和你讲。”


  红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,见严微没有反应,她小腰一叉,正要赶人,严微却忽然站起身来。


  “走吧。”


  许幼怡的双眸一瞬间绽放出光彩,红妹有些不满:“严微姐姐。”


  “无事,”严微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顶:“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

  “嗯...”


  ————


  严微和许幼怡并肩走在别院背后的溪涧旁,无人说话。但就是这样片刻的安宁,都让许幼怡有一种回到了月华峰上的恍然。


  身侧的人依旧沉默寡言,但周身的气息更冷了一些。


  冷的她心里发寒。


  踌躇片刻,许幼怡终于停下脚步,开口道:“微微。”


  严微跟着停下步子,抬头看她。


  许幼怡深吸了一口气,舔了舔唇畔,缓缓道:“微微,我知道,也许你现在并不是那么想听我说话,甚至...甚至不愿见我,但是有些话,我怕再不说,便没有机会说了。”


  她努力想从严微的脸上看出什么反应,但严微毫无破绽。


  “从当初你救下想轻生的我开始,我就已经把你当作自己的珍宝了,我带你回了家,我们过了很长时间无忧无虑的日子,从我照顾你到现在换做你照顾我,我从没想过在母亲和师姐妹们过世之后,我还能如此依赖一个人。不知不觉间,微微,我离不开你了,你不知道,那次你从偷偷下山回来,把那两个男人从我们家里赶出去的时候,我觉得你帅呆了,只要有你在,我就有无穷的安全感。”


  “后来我病倒,我知道你给我喂药、知道你抱着我为我取暖,当初其实我就动了些心思,但我不敢说,微微,你这么好,我既舍不得让你出去给别人瞧见光芒,又不忍心将你一直禁锢在身侧,请你原谅我当时的懦弱...后来,后来听见你的死讯,我只觉天都要塌了,所幸老天爷只是与我开了个玩笑便将你送了回来。我出于一些私心,将你拦在明光院中不让你出来,我每天回来就能看到你,我开心极了!可我又忘了...微微已经长大,足够独当一面了,我却还把你当作雏鸟一样护在身后。”


  “你那次的告白,我全都听进去了,微微,我在武林大会上宣布那个决定之后,几乎夜夜难以入眠,我第一次知道,失去一个人竟有如此刻骨铭心的痛,这种痛甚至比鸢罗发作还强上十倍百倍。张晚告诉我,这就是爱,微微,原来我一直都爱着你,却因为自己的无知和懦弱拒绝了你一次又一次,害你伤成这样。我一定要向你说一声对不起。”


  许幼怡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,眼下已经有些气短,她直视着严微的眼睛,郑重道:“微微,许幼怡醒了,许幼怡喜欢严微,许幼怡想和严微永远在一起,你肯原谅我吗?”


  她希翼能看见严微有一丝一毫的动容,两人相默许久,严微低笑出声。


  “许幼怡,我很高兴听到你的真心话,至少这一次,你不是在骗我,”严微的语气缓缓,眼神却不复缱绻:“但是你骗了我太多次,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你了,许幼怡,当初是你拿着包子来哄我,让我拜你为师的,你说,你会照顾我一辈子,永远都不会抛弃我...结果呢?你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,我不在乎性命、不在乎名声、不在乎成败,我只在乎你。”


  严微的语气颤抖:“可为什么偏是我最在乎的人,伤我最狠?许幼怡,是你不要我在先,是你说我爱上你是离经叛道,那我便只当真心喂了狗,你现在却把我的心咬碎了吐还给我,你把我当成什么了?!”


  许幼怡被严微弄得不知所措,她眼眶蓦地红了:“不是,微微,你听我说...”


  “当初我为了你自断生路,还为了你酩酊大醉,如今幡然醒悟,才发觉曾经的自己是如此可笑,”严微苦笑:“我不止一次的询问自己是怎么了?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许幼怡?为什么做什么都最先想到对许幼怡有没有好处?“为什么我见到了许幼怡却一点都不开心?当我挣扎之后,我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本源。我活成了你的影子、你的追随,我渐渐遗忘了,严微是谁。”

 

  “许幼怡,我没有那么喜欢你了。”


  许幼怡呼吸一窒,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,严微的肺腑之言道出了所有,而她却悲戚的发现,自己带给她的伤害,远超想象。


  “微微...”许幼怡不甘心,企图做最后的尝试:“你是多么有情有义的一个人啊,我们,我们可以试着从朋友做起,慢慢回到过去的样子啊,好不好?”


  “许幼怡,你知道什么叫绝望吗?当一个人失望的时候,你给她希望,然后再拿走她的希望,让她彻底失望,这便是绝望。”


  “你错了,我原本就没有什么情感,便如这河水冲刷过石砾,即便是曾经有过的经历,但河流奔腾而逝,过去也仅是过去了,永远不会回头。”


  严微眯眼看向山间落日,轻声道:“许幼怡,我们放过彼此吧,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。”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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